“那还不是你幼时顽，老是违拗你父皇。”太后听了这话，不由得瞪了一眼谢锦安：“况且你是皇子，真真的天子血脉，哪里是按着普通庶出论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由消息灵通的李公公写在纸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嬷嬷地动作极快，屋中不过半炷香的时间，李嬷嬷就带了消息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便是如今的李皇后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后又接着往下看，直到看到“生母”那一行，又不由得皱起了眉：“她的生母袁氏，原是吏侍郎嫡女，袁家被夺官抄家后入镇国公府为妾……那便是罪臣之后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太后疼了谢锦安十余年，最看不得谢锦安这副模样，当下就和缓了语气：“锦安，哀家可没有这么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倒是她忘了，她这孙儿只是闲散度日，并不是蠢钝无能。

        才看到第一行字，太后的眉就拧了起来：“这位二小姐，是庶女，还是在庄子上长大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罗国公叛国，证据确凿，念及过往功劳，只抄家放。

        谁知如今瞧着，变成了痴情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然的话，将来前的朝典祭祀，后院的侧妃侍妾，可怎么压得住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她也记得，镇国公府似乎只有一位嫡长女顾莲，没有第二个嫡女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后沉默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后望着谢锦安，未曾再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皇祖母，顾二小姐子良善，必然会是位贤德的好妻子。”谢锦安打断了太后的话，嗓音中有些许微凉的无奈：“至于宁小姐，实在是和孙儿不大合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就低掩饰尴尬，先将那张纸上的内容看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孙儿自然知皇祖母的难。”谢锦安轻声：“如今世家中，也有那等想要保全自、置事外的世家，若说是宗亲里，亦不缺乏份贵重、自在逍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原先板上钉钉的皇后人选贵妃罗氏，接受不了这变故，诞下三皇子后自缢而亡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语尚未说完，就见眼前这个一向嘴巴乖觉的孙子抬起眼帘，朝着她弯眉一笑，似乎和平常说话逗她笑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名号她并不熟悉，只听李嬷嬷在念游园宴名单时听到过。

        有时候他看人看事情，比她这经年的眼睛还要厉害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锦安没动，只抬起眸子，一向潋滟的眸光中了几分暗沉：“皇祖母，是不愿意，要出尔反尔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虽然后紧跟着写了，是镇国公老夫人亲自教养，可太后依旧有些看不上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只是哀家总要问一问这位镇国公府的二小姐——哀家从前，还没听过这号人呢。”

他话音未落，太后手上不停转动的佛珠便停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后的手稍稍紧了佛珠，蹙眉唤了谢锦安的名字：“锦安，你先起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这点倒是像罗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孙儿也是庶出。”谢锦安淡淡接了这一句：“而且父皇从小就不待见孙儿，和在行庄子上长大也没差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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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一向波澜不惊的太后，在面上显现出明显的惊诧：“镇国公府的二小姐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罢，太后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，让李嬷嬷下去打听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锦安在太后下手落座，闻言便笑如春风：“她本来就是千般万般的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清亮的少年嗓音中，带着沮丧与失望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后张了张口，发觉自己无法辩驳谢锦安的这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后不知，谢锦安早已经将当年卷宗熟读。

        再抬首时，面上了几分苦笑：“皇祖母若是这样说，那孙儿就更是罪臣之后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便是单论长宁侯府上，孙儿观长宁侯那几位渐渐长成的孙子，也有聪明可塑之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倒是原先不显的李德妃，家里因这事立下了重大功劳，被册封为了皇后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锦安的微微抿起，眼见得是不同意太后的观点。

        待看到那一句“美貌出众”时，太后自觉找到了源，就语重心长：“锦安呐，你还年轻，可也要知娶妻娶贤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子的正妃，怎么着也得是个嫡出小姐。

        贤妃的母家亦遭受牵连打击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那长眉弯度浅浅，角弧度淡淡，连笑起来会漾着涟漪的眸子都像变成了一潭深水。

        说罢，太后忽然想起什么，自觉失言——袁家，似乎和当年罗国公叛国之事有所牵连，才被夺官抄家的。不过彼时锦安年纪尚幼，对当年之事不甚清楚，如今在他面前提起，应当也没有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，请皇祖母赐婚。”谢锦安的语气如泰山之石，不可动摇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这个孙子生得好看，桃花眸子又薄，子随意爱玩，虽还不曾沾染风月之事，可瞧着是个将来多情种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的确，谢锦安这些年在里的遭遇——没有妃嫔想抚养长大，不受皇帝待见，被兄弟们暗中排挤，甚至被不知天高地厚的才欺辱过，皆是因为当年罗国公之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转见谢锦安就要开口，太后赶紧截断：“你要求娶人家，自然看人家是千般万般的好，哀家可不要从你嘴里听那位顾二小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如今闻言，心底微微一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