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寿听见响动进去时，瞧见一团明黄躺在地上，顷刻间三魂六魄都飞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对上皇上的目光,  他明白颔首：“皇上放心,  才依旧悄悄地去请院令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然皇上嘴嚅动半晌，沙哑地了一句“让肃王来”，而后似用光了全的力气，阖上双眼,  无力地倒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罗寿慌慌忙忙地请了太医院院令来，让小罗子等着院令给皇上看完诊，自个儿衣服也不换，就穿着在中行走的衣裳,  从侧边的一没名字的小门来到了肃王府，请谢锦安再次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公公请稍等,  王爷上就来。”顾菀的目光掠过罗寿口那一点疑似血迹的红色,  心涌起一点儿怀疑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她未来得及多想,  先回房柔柔唤醒了谢锦安,  待穿衣裳的时间,  出去拧了一方沁了菊花水的帕子，动手给谢锦安了面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在水里滴了些醒神香，可还习惯？”顾菀望着眼前一张睡意仍朦的俊面，见眼下的乌青尚在，心尖不由得涌起心疼，似细雨一样，密密又绵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在梦中都闻见鸡汤的香气了，一定是阿菀特意吩咐下去的。”谢锦安瞧出顾菀神色中心疼，握了顾菀的纤腕，主动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，薄勾出一抹笑：“阿菀可要记得晚上给我留一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锦安提醒我了，回便将汤中的糯山药盛出，不然待到晚上，都化在里了。”顾菀回之莞尔一笑嫣红的稍稍咬起，准备送谢锦安出门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锦安低笑一声，伸手了顾菀的，见顾菀松了，才展眉：“我早去早回，阿菀就不必相送了……若到了晚膳的时候我还未曾回来，阿菀不用等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菀愣眼盯了谢锦安片刻，半晌后轻轻应了一声，用秋水似的一双眸子送谢锦安的背影远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起罗寿前的那一点不显眼的红，秀眉与手中的帕子都不自觉地拧起，心中隐隐涌动着一点儿对谢锦安离府的不舍与不情愿，还夹杂着一点儿隐约的不安。连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膳都没有用几口。

        琥珀面上端着犹豫迟疑的神色进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王爷是不是被留在了里？”顾菀容色平静，轻巧巧开口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琥珀瞄着顾菀的面儿，轻轻点了点：“小时子来传了话，说皇上觉着年底事务多，太子殿下与武王殿下又……所以干脆下了口谕，让王爷年前都住在里，帮着皇上理事务、打打下手什么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皇上没让王爷住在凌霄居里，说距离较远，不方便，就让王爷住了关雎殿的东侧殿――王爷去收拾东西时，皇上也一块儿去了，给罗贵妃娘娘重新上了一炷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琥珀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皇上对于谢锦安的优待与夸赞，希望以此让自家王妃展颜。

        效果的确有一些，却不多――琥珀明明白白地瞧见，顾菀刚出个带着点放心的笑，下一瞬复又眉紧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