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鬼看向了她的眼睛。然而视线一撞上，她就立刻匆匆扭过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妄自菲薄。”有是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，她没有拐弯抹角，“万年来，这个年纪就到这个等级的，你应该知自己是第一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＊＊

        看来小不点血鬼并没有完全看明白先前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巧不巧，她跟小孩子打交的经验为零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——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不杀了她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她不打算松开，照旧握着掌心那只手，屈尊坐在她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女孩坐在床边思考人生。她想过自己可能会死，却没想过自己会活着脱离神之暗金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一件兵，刀尖不能指错方向。与其被君主掌控利用，出更多家族机密，来日助纣为，不如趁早自我了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死后，哥哥会来找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不立刻杀了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学生不知。”血鬼仰脸看回结界外，血色红瞳倒映着迢迢星河，“在我之上，能者无数。抛开家族姓氏，学生无所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后，你便随我而去。”因为女孩很平静，所以她便无视了这些斑驳的痕迹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微笑，“你我师徒缘分上天注定，我不会亏待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亦或是，就算是魔王愿意，在背后创造他、控他将近一万年的角色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？

        血鬼低瞥了一眼她与她交握的手，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，最高规格的监和控制。

她的目标并不是男孩，所以仁慈地给出了特赦令，没有赶尽杀绝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价值的孩子，没有资格活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就这么确定她那个超过八千岁的魔王哥哥，会随她这样年幼的稚子赴死？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在反驳她的话？

        老师把她丢在寝殿里，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般稚气未脱的较真发言，给人的感觉倒有点像个小孩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孩子很不自在，跟她牵在一起的小手僵得很明显，未曾动弹分毫。说话时没有看向她，而是盯着结界外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初翻看档案时，她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。抢过来了，才发现是个五百岁左右的小丫片子。犯困时，她睡一觉可能都不止这个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以为呢？”她把问题抛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我暴了自己的存在，结果只能由我自己承担。”血鬼说得很坚定，像是被祖训洗脑得很彻底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外人能看到的，名为【神之】的某某某，无一不是熬过厮杀与试炼的幸存者，心绝情坚毅。看来传言不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要活下去，比所有人更要耀眼地活下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尊敬的无忌…老师，”血鬼细长的耳尖似乎正在发，通常情况下，这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种族上的温度，“您还牵着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走的时候，舅舅

        “真是冷血。”她不禁感慨。

        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，小女孩再也沉不住气：“您究竟为什么要收我为徒？”不等她接话，小鬼便扭过脸，眼神忿然，　一眨不眨地锁定她，单刀直入：

        这就是传说中的超级魔王？

        她还是没有回答，反问‘为什么哪怕明知她会杀了她，也肯跟她走。’

        早就听说神之暗金人丁稀少，除开使魔与门客外，没几个正经主子，族谱比小门小还单薄数倍。不是生育方面有什么难言之隐，而是因为内存在严酷的子嗣筛选机制。

        血鬼眼中闪过愕然。

        为君主，她没有失去气度，亲手扶起年幼的弟子。小女孩抬起脸时，面颊上沾着几滴鲜血，像是点画的红樱。之前她藏在哥哥影子里，大概是后者死前溅上去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无忌老师，请问您为什么要收我为徒？”

        ＊＊

        这血鬼在魔法方面的节奏快了寻常人无数步，代价是生理层面的严重滞后。就算站直了，才够到她腰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众人沉默无言的注视下，神之夜－暗金跪倒在她膝前叩首行礼。

        就算违抗的后果是牵连全族，这孩子表现得也太顺从了，从到尾都没有多嘴反抗。像她哥哥那样激烈的反应，才更正常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弹了一弹小不点的额。她纵自心的弟子，怎会是弃子：“小孩子家家的，别整天把这种丧气话挂在嘴边。以前家族给你的命令是低调行事吧？既然现在你是我的人，那你听好了，老师给你的第一个任务——

        即将落地，跨界次元兽晃了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见过老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神之暗金只负责造星，不善后。这个成为弃子的孩子，已经有了死的觉悟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孩言又止，半晌才低声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