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觉珩猛地反应过来，他握住前人的手腕，拉到自己的面前，“仲江?”

        贺觉珩自嘲地笑了，他抬手，指腹碰到淡淡的水迹。

        贺觉珩闭眼，他的力气好像全耗光了，里空一片，“……你真的不懂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妻子捧住了他的脸颊，用指腹去他脸颊上的水迹，“果然会心疼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失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难不是吗？看着你执迷不悟，无论怎么都拦不住你。有时候真恨不得和你一起死了算了，一了百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贺觉珩紧紧将她拥入怀中，乞求:“别再恨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儿时看过的童话故事中，小美人鱼用鱼尾和嗓音交换了变成人类的能力，从此之后她的每一步，都如同在刀尖行走。

        仲江握住了贺觉珩的手，他们已经走出去了漫漫长夜，不该再在里面徘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感受到了吗？我曾经和你一样痛苦。”仲江轻声说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很多年前的一个夜里，他似乎也是这般乞求，当时他说――别再爱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贺觉珩看到天台入口出步入的影子，城市的光污染严重，看不清星星，不过能勉强看清她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仲江来到了他的眼前，她手里举着手机，对话筒:“我也爱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嗓音沙哑，“我当然爱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现在，仲江回答说: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贺觉珩想，他现在吐出的每一个音调，也好似在咽下刀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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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锁链晃着发出声响，仲江知他在层消防箱里藏了一枚钥匙。

        教学楼的电梯入夜后停运，贺觉珩疲惫地踩上楼梯，感应灯随着他的步伐亮起，仲江抬，看到明理楼的走廊灯逐步亮起又逐步灭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要你亲口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而他也还记得，她当时并没有答应。

        岂止心疼，心都要碎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够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【人生苦短，及时行乐。】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过去那么会骗人你还信我啊，”仲江歪了下，“早就回来了，在你说想跟我一起死了算了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因为这个，你原谅我了吗？”

仲江冷淡:“这就是你的本相和真心，而我爱上了一个怪物，就算被敲骨髓，也心甘情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贺觉珩打断了仲江的话，他深呼控制自己的清晰，努力让自己不要太过于愤怒失去理智。

        贺觉珩发怔，“不是说零点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巨大的悲哀自心底深蔓延开来，心脏抽搐着发痛，贺觉珩狼狈地停在明理楼入口，他的手撑在墙上，手指发颤。

        贺觉珩推开天台的门，他放在这里的遮阳伞和沙发还在，虽然有些旧但打理得很干净，不知是哪个学生发现继承了这里，还在桌子上养了一盆茉莉。

        仲江摇又点，“我见到了20岁的你，他跟我说――原谅我吧，不然我会难过到哭的，你到时候看了又要心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为什么不直接放弃呢？反正贺瑛不可能搞出私生子也不会有私生子，我是贺家唯一的继承人，推翻正鸿实在是太难了，干脆放弃吧……我无数次这么想过，我为什么要因为那浅薄的愧疚去大义灭亲，我凭什么要去那个好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因为我不能在跟你告白求婚之后，让你毫无知觉地嫁给你儿时绑架案的元凶的儿子，我不敢赌能瞒你一辈子，你不应该陷在正鸿这滩烂泥里，你应该站在太阳下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仲江给她看自己的手机屏幕，是备忘录的界面，上面写着一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爱我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恨不得把心剖给你，你凭什么说我不爱你?你说得没错，这个世界上的贺斯年们已经死了，只有我一个人在贺家。家里面每个人都和学校社会教育得礼义廉耻没有任何瓜葛，反复告诉我要拿起刀，当一个侩子手，他们说人是羊圈里的羊，可以当成牲口一样宰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无论是他哪个年纪的爱人，都是如此难缠，擅长用刀锋刺入他的心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