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光火

看见眼前的黑衣女修骤然僵直了躯，眼中失去光彩。

他已经很久没有一种活着的感觉了，可是这个时候长孙仪的目光，令他想起一段早已被遗忘的旧事，他觉得十分痛苦，可是痛苦这种情绪，他并不想要。

长孙仪知她此刻的状态无法说服蔺如霜放开自己上禁锢，只能一遍遍默念净心咒，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。

“你要救凤无惜？”

“那心魔为什么要针对无惜？”

长孙仪松开紧握的双手，疲惫地长出一口气。

长孙仪曾为储君，改不了收买人心为自己铺垫的习惯，一举一动都有自己的目的，收揽人心自有一套，所以昆山外门弟子不少都是她的拥趸，广受爱。

是凤无惜一剑一剑化去她的仇恨，是凤无惜陪在边，教她弹剑，涤心尘，是凤无惜慨然相伴，与她一同杀进孟家，不计命，报她一国之仇。

有人安排好一切，为的就是不要再失去。

已失的故国，逝去的慈母，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玄曦光，视同挚友的凤无惜，恩同再造的师尊。

蔺如霜伸出手，按住腔，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动。

“莲华的心魔，离不开拥雪峰，也暂时伤不了人。”

原来，那个时候，她是这么想的吗？

那时，凤无惜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异状，是长孙仪掩盖下这件事，将她交给兰凊微，而兰凊微也为了弟子的名声，将此罪加诸在她上。

可以说，她的师尊灵元君，也未必有凤无惜重要。

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。

凤无惜不一样，她看似独来独往，冷漠不好接近，但极为细心，也暗中帮过不少有困难的弟子，她自小长于昆山，虽然不善表达，却将昆山看得极重。

这是……她的心声吗？

“她毁不了自己的心魔，也绝不会让心魔伤害……人。”

如果她能轻易放弃凤无惜，早在十年前昆山向她问罪的时候，就直言凤无惜才是魔气爆发的原因，而不是咬紧牙关，任凭数罪加深。

“依莲华的格，当察觉自可能成为天下祸患的时候，便已开始着手准备，莲华界安稳至今，当是因为，那心魔被封印在拥雪峰，不得踏出一步。”

蔺如霜再次摊开竹简，一枝漆黑的笔在掌中化现，银白的长发重又遮住他的脸颊，那颗青色的泪痣隐隐闪光，似泪。

她担下了。

蔺如霜闻言轻垂了双目，淡淡：“有一种种族，名为‘饲’，以心魔为食。”

蔺如霜端茶的手，顿了一顿。

她只剩下师尊和无惜了。

尤其是她在意的人。

“我救你，不是为了让你那么轻易送死的。”

“可那是无惜，”长孙仪指尖轻颤，极力维持着冷静，咬着牙：“那是无惜呀。”

“蔺如霜，”她：“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。”

无相扇之内，蔺如霜垂眸，不见如何动作，无形结界却牢牢束缚住了长孙仪。

她入昆山以来，满腔激愤，满心痛苦，掩盖在一张平静温和的面孔之下。

“她不会有事。”

“此时就对上那个存在，不智。”

原来如此。

长孙仪定定地看着蔺如霜，目光坚持：“或许你觉得我这么会功亏一篑，但如果我不去，我才会后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