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那只是噩梦。

        被自己吐的东西进一步恶心到了，江魅模仿小叔的动作大跨一步，远离了电梯里的沼泽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惊喜地发现离小区门口百米远的地方，摆着一个没见过的小摊，远看只能看见撑起的深蓝色遮阳伞，近看底下摆着四张折叠桌和零零散散的板凳，坐了五六个客人，胖老板正提着大铁勺从一个汤锅往外乘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对了，就是牛杂汤，“来三碗！”她兴高采烈。

        春节前后一周左右的时间，小叔会住在客房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叔就住在他们隔，对于这样的安排，江魅没有特别喜欢，只是特别喜欢年夜饭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发现了哎，发现我不是人类！

        小叔牵着她的手在他上摸过，天生细的黑发像绸缎在江魅的指动，微微凸起的只是点缀其上的珠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唰。”脚边的风突然停了，江魅感觉一片阴影落在上，自己被从上到下包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自己没有孵化出才能，真好，不用被盖戳。江魅喜欢自己这。

        人在呕吐时什么都吃不下，吐完就想吞下全世界，这点江魅和人类完全一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在早春的风里漫无目的地散步，沐浴在真实的阳光下，依次路过全息投影的草坪、仿真的泉和一声不叫的物机狗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香味，这个熟悉的香味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您人真好！”江魅双手捧一碗汤一盘饼，大厨跟在后面帮忙端剩下的两碗，她走到还没坐人的桌子旁坐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妈妈说爱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东西，如果早点发现，就着爱下饭，饭肯定会更香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小叔一直是单，钟常升说不能让长辈一个人过年，总是让无人车去把他接来他们的房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边跺着脚一边对着碗沿气，巴不得赶紧端起碗来一口闷。

        所有才能里，只有分析才能不恶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脸还陷在碗里，顾不上抬也顾不上低。算了，喝完这碗汤再看看是什么情况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喂，脚怕冷干嘛不穿好鞋出门，我的包借你挡挡风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如果没有在第三个新年夜提着刀来砍人的钟常升就完美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江魅终于确定了不停勾引自己想起美食的香味的来源，一烈得堪称爽快的肉香正从小区门外飘进来，她着鼻子飞奔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噩梦里的年夜饭真香，可惜那些时刻，江魅从没发现小叔对她的喜欢已经超乎亲情，已经是所谓的“爱”，她从来只是规规矩矩坐着吃饭。

        江魅立刻把碗往桌上一按，猛然抬，想看看是谁这么有眼光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姑娘，来碗牛杂汤吗？”大厨在围裙上着手问江魅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此生还能见到小叔几次，江魅难免有些忧伤，在那个噩梦里，婚后她和小叔的关系就淡了，一年见面不超过十次，只有过年吃年夜饭时能够长时间相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副样子好像动物啊。”陌生女人挑剔。

        三点钟方向！

        热汤捂在手心，江魅终于察觉到脚腕子有点冷了，街口的风还是有些尖利的，早知把电梯里的男人拖出来，回家换一衣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年三十晚上，大家能缩在沙发里，整夜一起看完全不好笑的相声、无聊的歌舞节目和刻意煽情的小品，真是特别幸福，总能让江魅回想起童年时和小叔一起看电影的时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光喝汤不饱，送你个杂粮面饼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响起一个陌生女人自来熟的声音，既然是不认识的人，应该也没有理会的必要。江魅继续往嘴里倒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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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