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羽菲咬了一口。麵酥脆，蔥香四溢，熱油燙得她尖發麻，卻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。

        蘇羽菲像觸電一樣往後縮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時間不早了，我送你回去？”陳墨看了看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蘇羽菲聽見自己說。

        眼淚終於了下來，滴在手背上，燙得嚇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蘇羽菲低下頭，心臟狂。

        它不再是榮耀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，鑰匙在陸景川手裡。

        車窗升起，隔絕了陳墨關切的目光。蘇羽菲靠在椅背上，手顫抖著伸進領口，握住了那條冰冷的鎖骨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笑起來很好看。”陳墨突然停下來，認真地看著她，“蘇羽菲，你應該多笑笑。在陸家嘴，大家都著面，但我能感覺到，你的面下面，是一個很有趣的靈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看穿了她的窒息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昨晚被她扔進垃圾桶的關東煮的同類。是陸景川口中的“垃圾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用了，我自己叫車。”蘇羽菲慌亂地站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蘇羽菲，”他叫住了準備上車的她，“我知我在說什麼可能有點唐突。但是，如果你覺得現在的環境讓你透不過氣……你可以回頭看看。我也許不是最好的避風港，但我至少能保證，在我這裡，你可以隨時打開窗戶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原本它是某種秘密的勳章，是進入上社會的門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已經被鎖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……能不能陪我走一段？前面有個夜市，我想去買個蔥油餅。”陳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，“我知這聽起來很不‘投行’，但我真的很饞這一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這種久違的“被當成人看”的感覺，像毒藥一樣迅速蔓延。

        這是人的味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時此刻，那枚沒有鎖孔的金屬扣緊緊貼著她的膚，像一塊燒紅的烙鐵。

        蘇羽菲的笑僵在臉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心燙。”陳墨自然地伸出手，用拇指輕輕去她嘴角的一點碎屑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因為恐懼，也不是因為羞恥。而是因為那種正常的、平等的尊重。

        蘇羽菲用力拽了一下項鍊，勒得脖子生疼，但那特殊的材質紋絲不動。

        陸景川碰她，是在鑑定資產；李曉婉碰她，是在調教寵物。只有陳墨，是在碰一個女人，一個他有好感的、平等的女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它是恥辱。

        蔥油餅。

話題，卻讓蘇羽菲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要那杯半糖的熱可可，想要那個會幫她嘴角的男人，想要那種不需要匯報體溫的生活。

        有趣？不，她的靈魂早已千瘡百孔，正在腐爛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手指乾燥、溫，帶著淡淡的菸草味。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拭一件珍寶，而不是在進行某種帶有意味的挑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沒……沒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陳墨的手停在半空，隨即自然地收回，歉意地笑了笑：“抱歉，冒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夜市喧囂，煙火氣瀰漫。陳墨買了兩個剛出爐的蔥油餅，遞給蘇羽菲一個。沒有緻的餐盤，只有滿油漬的牛紙袋。

        臨別時，陳墨站在路燈下，光影拉長了他的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發現自己竟然能笑出來了。不是那種對著鏡子練習過的職業假笑，而是因為陳墨模仿金闖禍時的表情，發自內心的笑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在剛剛那個充滿了蔥油餅香味和溫笑容的晚上，在這條項鍊的對比下，那個所謂的“上社會”顯得如此猙獰可怖。

        蘇羽菲逃也是地鑽進了計程車。